2008年10月5日 星期日

白先勇用筆穿梭虛實人生

白先勇寫《金大班最後一夜》時,只去過一次舞廳,但就被他撞見了金大班的原型,寫出了所有的氣味;後來白先勇更發現,從台北到洛杉磯,很多舞小姐自稱「我才是尹雪豔」。白先勇筆下的風情人物,與他的現實生活不斷交會。
白先勇如此自嘲:「我二十八歲就寫《遊園驚夢》,很早就寫人世滄桑,我身上有著老靈魂,但我又有奇怪的組合,反而現在老了才寫《青春版牡丹亭》」這種兩極並存的矛盾,連他都無法解釋,只能完全忠於「寫作時是另一個人」的特殊生命情懷。

問:台北市有家新加坡舞廳,曾有漂亮舞小姐自詡為尹雪豔,您知道您筆下的人物已轉為現實這些狀況嗎?
答:我知道,我也去過新加坡舞廳,與上海舞廳味道不一樣,從前百樂門舞廳非常高級,是很有名的西餐館,上面用餐,那時舞廳地板有彈簧,很豪華,平常人是跳不起、進不去的。
問:您知道許多舞小姐,都直接以「尹雪豔」當招牌?
答:哈哈哈,很多舞小姐的確如此,甚至在洛杉磯也有,還自稱「他(白先勇)寫的(尹雪豔)是我......」(哄堂大笑),很多人都想當尹雪豔。
問:您是如何雕塑出尹雪豔這種人物,您常上舞廳?會跳舞嗎?
答:上舞廳不是我生活一部分,她們(舞小姐)自己對號入座,不過我的確喜歡跳舞,交際舞都會,各種舞都喜歡。
問:這些舞是什麼時候學的?
答:小時候在上海,就在旁邊跟著大人學跳舞。
問:您年過七十仍精力充沛,您的養生之道是什麼?
答:練氣功!我練道光功,大陸一個氣功師傅教的,練了十幾年了,一直沒間斷。
問:還有別的嗎?
答:沒啦,就是靜坐。
問:您有愛吃的東西嗎?
答:水果!我爸爸也喜歡,台灣水果太好了,我回來就猛吃,還有就是家鄉菜、廣西菜。
問:您一天的時間如何分配呢?
答:唉呀,總覺得時間不夠。我總是晝夜顛倒,白天一直睡覺,睡到中午才起床。
問:所以晚上常去舞廳?
答:(大笑)有人以為我是老舞客,其實我寫《金大班最後一夜》時,我只去過一次夜巴黎舞廳,還是我哥哥帶我去的!我不常去舞廳,去夜巴黎那次,真的剛好碰上金大班的原型,所以寫《金大班最後一夜》,那個樣子、味道是有所本的,電影則是姚煒演金大班演得像、演得好,劉曉慶是川妹子,她演金大班算是麻辣金大班,她是海派金大班。
問:您目前只有《孽子》一部長篇小說,還有其他長篇小說的計畫?
答:我還要再寫,但等到寫出來再對外說吧。
問:您的作品特色是很年輕就開始回憶往事,這是你人格很特殊的部份?
答:是的,我二十八歲就寫《遊園驚夢》,很早就寫人世滄桑,我身上有著老靈魂,但我又有奇怪的組合,反而老了才寫《青春版牡丹亭》(哄堂大笑)。我一方面極年輕,一方面又極老,我也搞不懂。我寫作時是另外一個人,完全忠於我寫作世界,我寫的不是我自己,我寫人的感情,我寫人性。
問:您能把人性寫得如此深刻,日常生活想必很痛苦?
答:有的,我寫作是希望能把人類心靈中無言的痛楚轉換成文字。我總是比較能感受到別人內心的痛苦,我寫得東西好像都給人「痛」的感覺。
問:作家歐陽子曾評論您的基調是「悲觀的宿命論者」,您同意這樣說法?
答:她不是講我個人,是講我寫出來的東西。我寫的《台北人》是如此,裡頭還有國破家亡的感受,隱含亡國之痛的感受。

(中時電子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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